“土，土遁的……掘地前行？”
给自己的造洞魔法起了这样滑稽名字的萧亮，消耗尽了还不怎么会运用的最后一丝魔力，终于挖开出口的瓦砾，背着莉莉丝跳出洞窟。为了防备红发法师盖特追来，还把里面那侧复原成瓦砾堆积、无人问津的样子。
莉莉丝已经醒了。看到虽然昏沉但好歹存在着的满天星光，她有些诧异。
“这里是哪……萧亮？老师呢？”
萧亮叹了口气，“你再睡一会。”
“老师呢？！”
“还是先睡一会……算了。……老师他死了，大概。也有干掉那个魔法师逃出来的可能。”
萧亮觉得自己的说法方式太残忍，但想不到更好的。莉莉丝嘤的一声倒在自己背上，许是打击太大又昏过去了。
萧亮走出隐蔽出口的洞窟。这一带似乎有些眼熟。
萧亮站在一座小山包上，身旁是堆积的白骨和简易工事，下方是到处残兵破甲的古战场。是的，到哪来不好，这密道偏偏把自己带到了遭遇魔神差点丧命的古战场。
古战场离庄园起码有几十里路，密道没那么长啊？只能解释为那地下空间事实上也颇为微妙，经过了魔法改造吧。
想到在这里遇到的，超小概率事件的魔神，萧亮似乎隐约猜到了法师菲特口中的“大义”和“危险研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没时间考虑那些了。既然到了这里，接下来去哪很明显。
萧亮拔腿奔驰，双脚因为运动过久有些酸痛。莉莉丝伏在他背上，一声不吭。
目的地很近，一会儿就到了。
——没错，维苏威三人的营地。虽然这三人过于强大又研究魔神，也许有些危险，但萧亮靠本能加分析认为他们也许是当下最可信任的对象。
本能就是对那三个过于纯净——也许缇娜例外——的年轻人的信任。分析就是考虑到他们的视野过于开阔，又是异乡又是霸王的，应该不会对这小地方的恩怨情仇主动插一脚。
营地的灯黑着，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两个帐篷里能听到少年少女均匀的鼾声。萧亮没有像一般的逃亡者那样哭着冲进去报信——他的性格做不出那种行为。
萧亮执行了认真考虑过的行动——从自己怀里掏出魔法折叠的帐篷和睡袋，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莉莉丝塞进去，用毛巾蘸水帮她擦了擦脸。然后自己也钻进帐篷，在她身边睡着了。
——红发魔法师应该想不到狼狈逃窜的敌人此刻竟在几十里外的帐篷里酣然睡眠吧。能让他忙碌找上一晚上就好了，蛮人笨蛋法师。
……
惊醒是在天快亮的时候。首先是一声惊叫，萧亮被某人拖出了帐篷，用力摇晃。睁开眼，看到的是鱼肚白的天空下，银发少年维苏威一脸苦笑的样子。
“你要来做客是欢迎啦，爱德华兄。”他说，“但不声不响在旁边搭帐篷睡了是怎么回事。莎拉起夜差点被吓死了。”
“因，因为这么奇葩的就只有学院的大魔法师嘛！”没戴眼镜，劈头散发的原眼镜娘穿着不适合野地的睡衣，在一旁抗议，“我还以为他们追过来了！”
“对，对不起。”萧亮低头认错，“我们之前被人追杀很累了，所以……”
莉莉丝也醒了，她从帐篷里钻出来，不声不响地抱在萧亮背后，神色茫然。无论行动还是表情都不像平时的她。
……
又过了一会儿。
火上咕嘟咕嘟地煮着维苏威他们珍藏的野菜蘑菇小米汤，金色米粒和白色汤头的组合让人颇有食欲。
“天呐莉莉丝妹妹！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你没事吧……”莎拉把莉莉丝紧紧地抱在怀里，几乎也要哭出来。而莉莉丝神色空虚地被她抱着，不反抗也不说话，像是个金发白肤的人偶一般。
“也许，不带她过来好了，”萧亮小声对维苏威说，“我也失去过至亲，这种时候人需要的是……安静。”
维苏威点点头，“莎拉，让莉莉丝静一静吧。你可以在旁边陪着她。食物好之前，我和爱德华兄出去走一圈。”
两个少年又来到之前打猎交谈的故地。
“我真名叫萧亮。”萧亮突兀地说道，“爱德华是在附近当猎户用的化名。”
维苏威并不在意，“没事，爱德华这名字比较顺，以后我也不改口可以吧？”
“随便。”
两人沿着维苏威这几天踩出的小路走着。
“那个阿拉丁……我也听过他。”维苏威说道，“高阶战士加低阶法师，手下有上百人，现在又有了中阶法师帮助。不是你们当下能抗衡的对手。”
“我也没特别想过，看莉莉丝怎么考虑吧。”萧亮回答。
“不为你的领主报仇吗？”
萧亮白了维苏威一眼，“不是说过吗，我和莉莉丝是绑架犯和肉票！虽然在那子爵手下干过半个月，但是为了绑架踩点。完全没考虑过忠诚什么的。”
维苏威眼睛微睁。“果然，爱德华兄很特别。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诶诶！啊！”
听清了维苏威的话，萧亮心态瞬间爆炸，当场绊到树根摔了一跤。怎么，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果然不该说真名的！
维苏威看到萧亮出丑，自己也有点慌乱，“爱德华兄怎么了……我说的世界，是在说‘大陆’啦。我自己也是海外异乡的人，深知这边和我家乡的不同，所以才会想……爱德华兄是不是也来自外大陆。”
“厄……算是吧。”萧亮松了一口气，却想到了一个新问题。
——这么说的话，维苏威之前也不知道这世界的民风，魔法能力也和帝国人似是而非。而且刻意强调“外大陆”、“异乡”这些，难道他也是穿越者吗？来的时候选的是魔法天赋？
“喂，维苏威？你故乡的国家叫什么，能告诉我吗？”
“嗯？”维苏威歪歪头，“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叫做……”他说了个萧亮从来没听说过，感觉颇为文艺的国名。
——还好，不是穿越者，至少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世界的。不然我的竞争意识和自卑感可就要出来了，萧亮想道。
“呐，爱德华兄，我一直有个想法，”维苏威踱着步，看向萧亮，“今天这想法更坚定了。”
“快说，看得我发毛。”
维苏威笑了，“反正你和莉莉丝也无处可去，咱们也有看帝国军队不顺眼的共同特点。那么——要不要加入我的义军呢？”
“义，义军？揭竿而起的那种？”
萧亮愣住了。这家伙说要成为霸王，原来真的真的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说是我的，其实是缇娜的义军啦。那家伙最近很努力，已经拉起一支队伍了。”
“最近……换言之，上次遇到的时候已经在做这事了吗？”
“没错，我们有很方便的交通手段，缇娜的血统优势也是在这一带最有效。”
维苏威答道。
“本来是打算在蛮荒东边起事的，但赶上莉莉丝家里这件事，这一带的治理正好空虚，把阿拉丁和他的上级作为第一目标也不错。……我想莉莉丝小姐一定会很感兴趣，听说她也有蛮荒贵族的血统？”
“……这难道是早餐的餐费吗。”
“怎么会呢，随口一说。”
但维苏威的眼睛可是闪闪发光的。
……这家伙，分分钟把人绕进去啊，萧亮暗叹。
说是有点天然，但也许这是能和枭雄气质并存的吧。这话跟冷静下来的莉莉丝说的话，那个面对中阶魔法师还能主动攻击的不要命丫头，或许就……
起义这种事，死亡率蛮高的。而且关键是不自由。
萧亮抬手，“先等等。我答应你跟莉莉丝商量，我会跟她说，你别先提起来。”
“没问题，”维苏威笑道。
“还有……就算那丫头决定跟随你们，我可还有自主选择权。说到底，她还是我的奴隶呢。”
“也没问题。”
维苏威灿烂地笑道。
“最后……在她冷静下来之前，我俩就不客气地在你们这儿蹭饭了。”萧亮决定赖皮赖到底。
“行，行啊。不过我们粮食不多了，爱德华兄也要帮忙打猎好吧……”
——结果食物是最让未来霸王烦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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